“所有人都该意识到：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性。”白川泉喃喃自语，笑容不知不觉出现在那张出众的面孔上，“其实并不是一句只涵盖正向意义的句子。”
刑讯人员更习惯做的事情，自是尽可能让一个人活着。
……而不是，令目标死去。
哪怕死亡是面向所有生物一视同仁的最终归宿。
人类活着的时候，它也只不过是一种最痛快、最空虚的解决方案。
“剩下的事情，等回酒店休息结束后，再观后续吧。”
希望“十老头”能识趣些。
帮助初来乍到的穿越者好好完成这单“赏金猎人”委托，切莫节外生枝。
“这就很好啦。”
白川泉轻快地说。
……
——一个怀着恶意策划的行动，能使世上的任何人与另一个人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友人之书》
……
“早上好。”
一道声音自耳旁响起，带来的第一印象是亲和。
“休息得怎么样？我睡得还不错哦。”
是属于男性的音调，语气如微风掠过土地平和且清朗，然而无比陌生。
闭着眼睛靠在墙角的人没有动静。
“啊，醒醒，醒醒，醒了吗？醒了……吗？应该醒了吧？”
施施然地望着某一瞬对方手臂肌肉的僵硬，紧接着不着痕迹强制放松下来，白川泉嘴角上扬。
“睁开眼看看嘛？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我很少骗人的，我遇见的都是好人，当然是指跟我一样的好人啦。”
轻快语气的话语不可控制地流淌入脑海。
强烈的身体痛楚愈发清晰，飞坦呼吸不变，乍然睁开眼，直直盯着暴露在视野之中的男人。
一名黑色短发的年轻男人正抬手随意地将一件修身风衣外套披在一旁的椅背上，面带笑意地打量着飞坦。
好像，有些眼熟……
对方一张格外出众的面庞上五官恰好介于平和与深邃之间，是不失俊气的漂亮，白皙的皮肤观察不见任何伤口与磨砺的痕迹，浑身气质非常柔和，像是任何一名没有历经凶险生活的普通人。
目光缓慢上移，飞坦在接触到那双蓝色的瞳眸时，猛然别开头闭上眼，硬生生察觉出一种错乱之感！
他分明记得这双眼睛。
同样的无害且柔弱，以至于……
年轻男人的眼底，仿佛清澈得容纳不下任何繁杂恶劣的心思，哪怕亲自接触过号称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窟卢塔族人的眼球，飞坦也得承认，这双眼瞳毫不逊色，甚至更容易令见到的人升起掠夺它、收藏它的欲望。
想到这里，昏迷后涣散游离的精神一悚，飞坦飞快地回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
“你想知道什么？”
飞坦第一时间带着试探意味的问法令白川泉露出一个有些无聊的表情。
“没意思。”白川泉说，“你们‘蜘蛛’作恶多端，不该早就有被人找上门报复的心理准备了么？”
“居然问我理由？”
“怎么办？没有呢。”
黑发蓝眼的年轻人笑着开口。
“你们杀人前，也会告诉别人理由吗？”
“那是杀手的业务吧？”
飞坦的面部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瞬，一切变化发生在沉默中。
“……”
“没什么想问我的了吗？”白川泉摸了摸下颌，“啊，那就太遗憾了，我只能把你杀了拿去威胁——”
“呵，怎么会——你这家伙是谁？从哪里知道的我的行踪？呵，算了，死在我手里的人那么多，如果你是因为别人来找上我，那真是遗憾，我也只能地告诉你——那个人运气不好，恐怕死得很惨，生前的惨叫比你想象中还要悦耳动听！”
飞坦扯开嘴角回应，阴沉低哑的嗓音如同沙砾粗糙，配合上话语中的内容，凭空显得阴森血腥。
只是听到他的话儿，任何人都会恍然，所谓的“运气不好”，定然是比这个词更为凄惨的境遇！
没有破防，没有哀痛，没有怒火，飞坦没有见到任何预期中的反应。
站在椅子边上的人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毫不在意。
不、也许是在意的……
“等等等等、你怎么确定，我找的人就是死在你的手里，也不只是你们《幻影旅团》，这边还有好几个嫌疑人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认下了？”
白川泉的表情隐隐有些古怪，感慨：“有你一人，真是你们组织的幸运。”
“呵，有意思吗？杀了那么多人，我才不记得他们的名字，没有人会对一堆残肢取名字吧，它们中的很多甚至过不久就会成为一大笔的戒尼。反正现在这样，是还是不是，都是你一个人来决定。直接说你想做什么吧！”
说辞中仿佛深知当下处境不利，飞坦恼怒地闭上眼，不着痕迹地观察并统计自己身体状况。
任何刑讯专家同时都是优秀的外科大师。
浑身无力。
头脑发晕。
注意力涣散。
几处骨关节断裂，主要集中在四肢和胸口。
一些淤青和擦伤，无关紧要，像是躯体与地面直接碰撞拉扯造成的情况。
绵长的疼痛，难以聚集意识调动念能力，行动因肉体受限，甚至没出现肢体残缺——总体来说，皆不致命。
前往这片大陆任何一家医院，及时接受治疗，都能完美痊愈。
何况，这个世界上，可是有着各式各样的念能力……
这种状况放在流星街长大、出道后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蜘蛛”身上，只能算得上是“轻伤”！
正是发现了这点，飞坦才有闲暇在意识苏醒的第一时间确认对方的意图。
这个人既然明白他的身份，之前昏迷期间没趁着他已经失去意识就杀死他，飞坦不信对方没有其他图谋。
仅仅是羞辱？不够。
既然有想要的，那就好办了。
即便沦为阶下囚……
“蜘蛛”最明白该怎么做了。
“再不告诉我你的诉求，恐怕过段时间，你就没这个心思了……”飞坦嗓音沙哑，面上冷笑着缓缓开口。
“没有哦。”
白川泉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
“既然知道我是‘蜘蛛’，就不要抱有幻想了吧？你一个人，是无法对付整个旅团的。”